王 微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在十三次物流学术年会上的演讲 我想结合中国经济发展趋势和全球物流业发展的最新动向，以及物流行业所作的创新探索，对中国物流发展的新格局跟大家分享。 一、中国经济发展的背景与环境出现深刻变化 经过改革开放30多年的发展，中国已成为平均收入超过6000美元的国家，我国面临着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经济结构调整，发展动力转型，经济体制改革中做出重大调整和创新等新常态，这样的新常态是许多进入到中等收入发展水平的国家所面临的共同课题。 新常态下有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一是经济速度的换挡，二是发展动力的转型，三是经济结构的调整升级。经济增长速度在人均国民收入达到中等水平以后，特别是达到1万美元的时候，要开启经济增长速度的换挡期，也就是当经济体量达到相当程度后，工业化达到中后期的水平，经济提速水平将向更加稳定的水平转换，这是发达国家和新兴工业化国家共同出现的趋势。更为重要的是在经济增长的背后是经济增长动力的转型，而这种转型更多的是依靠效率提升和创新驱动。更多是靠一些创新的要素如信息、技术、知识和高素质的人力资源来形成创新驱动，为未来更加有质量、高水平的增长提供创新动力。 要获得创新要素，或者形成创新驱动，就需要发展服务业，而且是面向这些创新要素提供一些服务业。通过服务行业的加快发展，为经济发展提供效率的提升和创新要素的投入，从而来实现经济更高水平和更高质量的发展。 中国目前正处在增长阶段转换的过程中，据国务院发展中心预测，未来5到10年，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将从过去的两位数向7%来转换，中国现在经济结构调整的步伐非常迅速，服务业占中国经济的比重正在快速的提升，今年服务业的GDP产出已超过工业部门，到十二五结束，服务业有望稳定超过工业，成为第一大产业。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服务业内部的结构也会出现非常剧烈的变化，除了原有的围绕商品流通进行服务的部门，包括零售、批发、交通运输、仓储等流通性行业保持稳定增长之外，更重要的是围绕生产要素投入的技术、研发、金融等新兴的生产性服务部门，这将加快提高他们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 未来服务业将依靠商品流通性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和社会性服务业这三大支柱来支撑整个服务业结构调整和升级，并促进中国经济结构加快升级和发展。现在中国经济也正进入由制造业和服务业“双轮驱动”的情况。10年后可能会进入到以服务业为主要驱动力的发展时代，而生产服务业的结构会加快提升，有可能会超过商品流通性部门，成为服务业的第一大产业部门。 二、中国物流业发展新阶段正在开启 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物流业的发展也实现了长足性的进步，物流规模不断迈上新台阶。 从总量规模上，在过去十多年中，物流业在国民经济中一直占据8%—9%份额，成为服务业非常重要的支柱产业，但是物流业的发展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一是伴随国民经济快速调整，物流业也在快速调整中，最近几年物流业的增长速度从20%以上，回归到10%左右，特别是全国物流费用占GDP的比重，从90年代初24%，2008年降到了18%，但是近四五年物流成本减低速度趋缓，这些都意味着物流业在效率的提升和创新发展面临一些障碍，对整个国民经济运行效率的提高和效率的贡献有所减缓。这就倒逼我们思考，进行创新和必要的改革。 三、中国物流产业发展背景出现深刻变化 在未来的发展中，中国的物流产业也将面临新的发展机遇和挑战，在过去30多年里，我国的基础设施水平有了极大的提高，特别在交通运输方面，多种运输方式发展包括我们高速铁路和高速公路的建设都上到一个新台阶。在十三五期间我们基础设施能力将更进一步加快释放，如何使这样丰富的物流资源能够更高效率的运行，为国民经济创造更多的新服务，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促进物流领域大范围创新，从过去停留在物流操作环节上，现在上升到管理、商业模式的创新上，以及在整个物流体系重新构建方面。另外，在开放的程度方面也有比较大的变化，现在提出的“一带一路”等新的战略构想，对进一步挖掘物流领域的对外开放深度，使我们的物流体系更快，更全面的融入全球物流体系都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需要强调的是，工业化和城市化快速深化发展，对生产和消费格局的深刻调整产生很大影响，而且这样的调整对物流体系的发展和物流产业的创新带来很多变化。特别是工业化和城市化深化以后，制造业正在加快向东部沿海地区集中，资源和劳动密集型产业正在向内陆地区集中，农业向优势地区加快集中。消费中心向城市特别是向大型城市群加快集中，过去传统的农产品正在向优势主产区加快集中、集聚、集群化生产。这带来了整个商品流通过程正在加快向长距离、大规模的方式转变，这不仅要求物流主体能力提升，也要求全球物流体系、通道体系加快调整。这要求我们在物流规划中，在企业网络布局中，对这些变化给予密切关注。 四、我国物流业创新发展方向——物流创新发展的关键 从效率和创新的角度看，全球二三十年来所进行的物流创新是在非常宽广的多层次领域中展开，不仅涉及到物流产品和服务内容的创新，还涉及到组织、技术方式的创新，体系的创新和整个发展环境和体制机制的创新。 第一，物流服务创新分工以深化和专业化为动力。这种创新是方方面面的，即使是最传统的公路运输领域，也是根据客户的要求，产品的不同在细分不同的道路运输行业，根据不同的产品、客户、时间要求对物流进行专业化分工的深化。 更重要的一点是围绕物流要素的投入也在加快专业化分工，像物流设施方面，物流知识创新、物流金融等等要素投入，都变成新的专业化分工领域。在发达国家物流产业结构调整中，依靠服务在不断的分工、深化，形成新的细分行业和新兴业态，实现整个物流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 在美国，传统基础运输或者仓储服务在整个物流行业中占的比重不断下降，而新兴第三方物流，物流资产运营管理，设施设备的运营商，物流金融等新兴的物流服务行业，在整个行业结构中的占比重在加快上升。 未来中国的物流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也需要象发达国家一样，在专业化分工的基础上加快服务创新，实现物流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 第二，物流技术创新以现代信息技术广泛深度应用为核心。物流技术创新要不断的向管理、商业模式创新、实现企业一体化运作等方面加快转变。所以现在物流技术创新已经从过去一个点、某个环节上的创新，正在上升到全方位，深层次和大范围的创新，最后要实现集成创新。 第三，物流产业组织大型化、集群化和平台化趋势显著。在最近的二三十年里，全球物流巨头和大型企业加快发展，这些巨头在整合全球的物流资源，加快形成全球一体化供应链网络方面有非常大的贡献，对物流效率的提升和创新发展也起到引领作用。更多的专业化物流服务领域，靠大量的中小企业来为整个社会提供更加全方位的物流服务。 围绕中小企业的发展和物流行业资源的整合，中介性或者平台性大型物流组织快速发展。有代表性的是美国的罗宾逊公司，他们自身不是具体的物流服务者，没有一辆车，但是他们为大量的中小物流和中小客户体提供供应链的整合和物流服务的对接。国内类似的像传化、卡行这样一些平台性的大型物流组织，为未来行业组织化程度的提高有非常重要的影响。所以我们认为未来中国在这方面也会出现很多创新性的发展，对整合我们国内物流产业组织，提升产业集中度和组织化程度有一个非常大的助推作用。 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更重要的东西是对这些资源和要素的再整合。比如在运输领域，如何促进运输方式更加合理的发展，发挥比较优势？在发展国家，多式联运的发展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展方向，它是对整个运输领域的资源进行整合，发挥比较优势，形成更高的运输效率和服务产品的过程。 第四，跨越企业边界的物流资源的整合。比如第三方物流把物流服务商和资源商进行整合，把所有供应链企业的物流资源进行整合，这是有效的利用全球或者全社会的物流资源，实现效率的提升和创新发展的最主要的方式。所以，未来中国物流业发展方式的转变更关键的是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实际上这样一些大的转变包括服务创新、技术创新、组织创新和发展方式创新，也深刻的影响着物流体系的构建。比如各种交通方式的形成并不意味着高水平的综合运输体系，实际上需要通过多式联运来促进各种运输方式之间加快融合互动、一体化发展，实现规则的统一和充分竞争，所以高水平的综合运输体系，是在这样的创新背景下才可以形成的。 再有像专业化多样化的供应链体系，在未来也会加快形成，全球的物流中心、物流枢纽的布局也在加快调整，一些新兴的物流中心，以物流集群、综合物流枢纽的方式加快形成。围绕物流发展，产生了新的支撑体系。 第五、体制机制创新。在发达国家，物流的发展有与之相适宜的体制、机制及政策支持。发达国家首先进行的是传统政策管制的放松，在这个基础上为物流业的发展创造了一些新的制度。如美国的运输制度中引入了所谓的运输代表制度，即没有船和车的公司也可以作为承运人，这样制度对打破运输界限提供资源整合创造了可能。所以实现制度创新，也是政府在适应产业发展的要求中需要进行的非常重要的工作。 一些新的机制，特别是像在物流创新、知识创新方面，发达国家在营造产学研互动的创新机制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而且对支撑物流行业的发展，提供新的管理工具、模式和培养高素质的人力资源提供非常重要的支撑。 在制度创新和微观层次创新基础上，发达国家在物流效率的提升有非常大的进展。美国在七八十年代也出现物流成本不降反升的现象，但伴随着各种物流创新的发展，实现物流成本快速的下降，降到目前8%以下的水平，多式联运的物流创新对整个物流成本下降的贡献达到80%以上，所以需要推动物流行业在新的发展格局下，实现创新性的发展。 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并不意味着政府不发挥作用，而应是政府在正确的领域和应该作为的领域发挥更好的作用，这个是未来中国体制改革和全面深化改革过程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在整个物流行业的发展中，希望从政府的政策制定方面给企业和行业创造一些新的支撑，除了传统意义上加大一些投入之外，更重要的是在下一步的全面深化改革的过程中，物流行业也需要全面引入负面清单的模式，特别是加快一些原来垄断行业的开放，如在基础设施的投资上引入政府和私营领域的合作，为物流领域能力的提升来提供支撑。目前政府条块分割式的监管、以罚代管的方式，已经不适应新物流格局下的发展要求，要转变监管方式，形成规范、透明、统一的监管。改变监管方式是未来我们面临非常大的挑战。 要深化改革物流行业的标准化体制。我国目前，包括国家、地方、行业、企业各个层面的标准化比较混乱，对企业的运行和政府的监管都造成很多麻烦。所以在未来简化标准、加强标准执行力，让企业在标准的制订、实施和监督方面发挥更大作用，这是让物流行业更为标准化、规范化的基础。还要全面推动物流行业的企业改革，包括国有企业的改革，包括用多种方式和形式培育和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 最后，希望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过程中，在物流领域进行必要的创新示范，这一点在中长期物流发展规划中，实际上已经有非常明确的任务，这会给全行业在新格局下的全面发展创造非常好的引领和示范作用。 （根据速记整理，未经本人审阅）